2004/07/18

「意義」的意義

人們通常認為自己所聽所見,以及針對自己的的詮釋方式,視為理所當然。每個社會都跟符碼的意義共存,這些符碼是存在我們的生活之中,建構了社會的「意義」,人們居住在自己的符碼裡面,進而將意義的系統都當成應該如此,譬如我們認為女生小時候應該玩洋娃娃、穿裙子,男生應該玩機器人、穿褲子,這些認知可都是十分的「正常」。

其實,意義沒有既定或是絕對不變的本質,相反的,意義是由社會的、歷史的與文化的意涵所決定,同樣一個符號放在不同的時空背景下,就可能產生不同意義的解讀,所以意義是具有多義性(polysemy)的。任何事物事實上是具有不同的意義與詮釋,而這也是所有人類社會的特徵。

比如我們將頭髮這個符號放在中國歷史的角度來看,以前認為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,而不敢有所損傷,所以歷史劇的「古人們」,不論男女,都是長髮飄飄;到了清朝的時候,規定男生頭部前面要剃光,留下一條瓣子;但到了今天,若是有個男生留個長髮或辨子,可能會被社會認為是叛逆的,或投以異樣眼光。將顏色的符號放在不同文化背景來看,例如紅色,一直到今天喜慶的場合,華人社會中還是將紅色認為是大吉大利的顏色,在西方世界,紅色則具有警示、危險、血腥的意義。若以本文所探討之「英雄」典型來看,某個人在這個國家可能是大英雄,但是在敵對的國家當中,可能就是惡魔的化身,像是中國大陸偉大的毛主席,在台灣早期的政治教育中,是萬惡的共匪,是竊取國民黨基業的惡賊,因此我們要殺朱拔「毛」、反共復國,到今天當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。所以我們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,將事物本身放進到不同時空環境與社會背景,符號的詮釋意義也會隨著改變。

不同的人對於文本可能解讀出不同的意涵,呈現出媒體文本所具有的多義性特點。許多學者就「意義」的多義性,有一些討論。Fiske認為所有的符號無法以簡化系統加以區分,也就造成圖文解讀產生多義可能性。學者Hall提出的製碼與解碼模式,指出在傳播過程當中,生產端的製碼與閱聽人的解碼並不必然是對稱的,閱聽人對文本的解讀不必然跟生產者所期望一致,解讀的差異雖然會受到文本結構的影響,但是,也和閱聽人所處的階級、性別、種族或是年齡等社會位置及觀看情境有關。

人類社會所有的符號系統的「意義」,本身其實並不存在,「意義」是人造的東西。大部分的人不太願意去承認自己所認知的既定事實,其實是一種社會意識形態與個人偏見的投射,雖然對部分的符號所呈現的意義,可以有較寬的詮釋空間,但是一但觸及信仰的部分,往往也就難以理性的面對。在社會意義的產製,有時背後存在於許多目的,例如資本主義市場所創造的符號消費意義,目的就在於獲取商業利益,但同時也塑造很多人對於品牌的認同,再進行消費,不斷循環;在政治上為了樹立權威、行使教化,透過教育、法令,當然還有媒體,利用各種手段形塑社會價值與意義。

今日,我們透過媒體與影像塑造「意義」,我們都被許多深遠的意義所掌握,媒體用最明顯與最不明顯的方式,產製這些意義,催化、深化與改變我們的認知體系。意義是被社會集體意識所產製,媒體在形塑意義的價值,意義的價值也在形塑媒體。

到此所談到的多義性,也談到意義其實是有目的被塑造,但是否就可以任意解讀,漫無標準?很多學者對此早有過爭辯。從很多文獻之中,現在已較難見到評述作品的價值是完全客觀的,但是對於新聞媒體文本來說,由於科技的進步,攝影機具已經輕便到無所不在,強大寫實功能在新聞現場遊走,媒體本身也一直在強調本身的客觀性角色。到近代許多文化研究觀點開始強調「閱聽人主動解讀能力」,因為意義本身是開放而任人填充,Fiske就提倡「讀者解放運動」(reader’s liberation movement),意義是一直呈現不斷變動的面貌,而讀者可以毫無限制自由地解讀,因為我們不需要被動的、消極的接受意義。

但是這樣會產生一些問題,當閱讀變的怎麼閱讀都是可行,變的任意,變的各取所需,那可是會瓦解過去建構的閱讀過程中,所有的基礎與標準。我們雖然可以從別人的觀點解放出來,可以多元活潑的進行閱讀,但同時容易陷入相對主義的迷思。Morley(1980)也對此產生批評,他指出,「製碼的過程必然把某些限制和參數涵納進去,而解碼的過程也是在這些限制和參數下進行的」,閱聽人並非可以毫無限制地解讀,讀者雖具有主動性,但不同於他們具有抗拒文本,隨意解讀文本的力量,他更批評受後現代觀點影響的學者,過於擁抱大眾文化,無法保持適當的距離,而失去應有的批判能力。

這樣的爭辯到現在都還進行,不過本文從相關的討論中,提出關於意義詮釋的一些看法:

1.文本本身具有多義性,而且並不是客觀存在,而是在特定處境下被賦予與理解。意義是相對於作品生產的時空背景與當時的意識型態還有世界觀等,並不是恆常不變。

2.文本所顯示的意義雖然很多種,但並非都同樣重要,在探討意義的產製時,可以去探查某些意義具有社會顯著性,但有些意義則是不太容易被察覺,這也值得進一步的觀察與了解。

3.文本的閱讀不是完全客觀,也不是純粹主觀,閱讀是一個過程,不同的閱讀角度也就產生不同的價值意義。每次閱讀,文本的客觀性與主體性就有可能重新被整理,也因為這種不確定性,才構成文本的相對自主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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